邁入2013年第一個月的31天中，首都北京只有5日見過藍天。

經歷了這個史無前例的嚴重空氣污染的冬天之后，全國“兩會”在京召開。這次會議最重要的議題是確定新的中央政府領導人，但在公眾關心的議題中，治理環境污染更為來得實際。因為，之前環保部給出的整治方案刻度為“18年”，人們的確已經“等不及”。

可喜的是，面對井噴式的治理霧霾的提案議案，政府給出的回復是“會以更大的決心讓人民放心”。新任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首次記者招待會上，回答法國《費加羅報》記者提問時指出，我們不能以犧牲環境來換取人民并不滿意的增長。政府應當鐵腕執法、鐵面問責，要下更大的決心，以更大的作為去進行治理。

既然同呼吸，就要共奮斗。面對霧霾的一次次侵襲，現在，已是所有人展開行動，激濁揚清之時……

藍天不能“算”回來

蛇年春節，微軟北京分公司向每名員工發了一件奇怪的新春禮物——重型防毒面具。

在外界看來，這不過又是一場作秀。畢竟，這個城市的絕大多數上班族，依然故我的在高樓大廈間忙碌穿行;而受空氣污染潛在危害最大的孩子們，依然在小區空場上歡樂玩耍。

長期生活在高污染環境中，耐受力也許可以增強，不會出現應激反應。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么一些外國訪客初來國內城市，常常會抱怨不潔的空氣令他們呼吸不適，而我們成千上萬的居民每天生活在其中，卻似乎一切如常。

但真的如此嗎?中國工程院院士鐘南山告訴我們，灰霾主要由直徑小于2.5微米的細顆粒物即PM2.5形成。PM2.5不但會降低大氣能見度，更能夠突破多重人體障礙，沉入肺部，也可以通過肺泡進入血液，令其附著的有害物質直接損害人體健康。北京的肺癌發病率過去10年就增長了6成;而廣州，“50歲以上的人的肺都是黑的!”

據綠色和平組織和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公布的研究顯示，去年北京、上海、廣州和西安因PM2.5污染造成的早死人數合計有8572人。而這四座城市，還只是進入世界銀行“全球污染最嚴重城市”排行榜的16座中國城市中的1/4。

巧合的是，整整60年前的倫敦，也曾出現過如同北京現今一樣的一場嚴重的空氣污染事件，史稱“倫敦大煙霧”。很多中國人肯定還記得，毛澤東時代的宣傳影片經常展示倫敦的煙霧，并把它視為資本主義失敗的證據。據當時倫敦政府醫學報告數據顯示，這場“大煙霧”導致4000人早死、10萬人患病。而維基百科指出，后來的研究發現，即便是這些數字也存在嚴重的低估：實際上，死亡人數在1.2萬左右。

“大煙霧”之后，英國連續出臺了多部法律，高潮是1956年出臺的《清潔空氣法》。該法要求工廠減少煙霧排放，鼓勵居民從煤轉向燃燒產物更清潔的焦炭或燃氣。經過幾十年的治理，倫敦的空氣質量已經得到了明顯改善。

其實，許多發達國家都在環境問題上走過彎路，吃過大虧。為此，美國環保署于上個世紀70年代專門推出一項空氣污染指數，該指數旨在能夠向公眾提供及時、準確、易于理解的空氣質量狀況，因而被世界許多國家所采納。

中國也制訂出了類似的空氣污染指數，并通過各地官方媒體定期向公眾發布。直覺上，這項舉措可以警示并促進當地政府改進環境質量，但近期，美國著名智庫國民經濟研究局發表了一篇題為“空氣污染數據的博弈：來自中國的教訓”的論文，揭示了中國政府推動的環保行動有其不實的一面。

該文指出，中國政府主辦的環保行動，如全國衛生城市評選存在虛假的成分。通過對中國多個城市的跟蹤研究，那些處于中國衛生城市臨界位置的政府，會有強烈的動機操縱空氣質量監測數據，通過篡改藍天數目從而入選全國衛生城市，而那些空氣質量一直處于優良的城市則沒有這樣的動機。

以北京為例，自1998年發起凈化大氣的行動以來，政府記錄的“藍天日”數量截至2011年逐年增加，從1998年的100天，增至2011年創紀錄的286天。

但正如任何長住北京的人都能證明的，就這個天朝之都而言，“藍天”更多的時候是一個“可望而不可及”的概念。而隨著越來越多有心網友隨手拍下每日天空的顏色，發布在微博上之后，北京市政府終于在去年宣布停止公布“藍天數”，改為主要污染物濃度評價。

從一系列公布的環保數據中，我們看得出，這里存在一種博弈，而這種博弈的結果無益于空氣質量的改進。此時，政府要做的便是修改博弈的規則，令各方產生有助于提升空氣質量的行為動機。

“找回藍天”，不能僅停留在數字游戲。

治標，還需治本。

“喊破嗓子不如甩開膀子”

《孟子·梁惠王上》中記載了這樣一則典故：有一天，梁惠王問孟子，為何他擴大疆土，用心治國卻不見本國的百姓比鄰國多?孟子反問梁惠王，如果戰場上，有一個逃跑了50步的士兵嘲笑逃跑了100步的士兵怕死，這對不對?梁惠王豁然開朗。

今年兩會，圍繞誰是霧霾禍首?就上演了一出“五十步笑百步”的鬧劇。

3 月7日，全國政協委員、中石化董事長傅成玉接受采訪時指出，“我們生活的大城市車多，所以感覺到污染大部分來自汽車尾氣，其實最大的殺手是煤炭。在我國的能源結構中，70%的能源靠燒煤獲得，煤的基數如此大，從全國環境治理來說，當務之急應是治煤。某個城市汽油標準再高，如果周邊城市有幾個煉鋼廠，再加上煤炭和水泥項目，那就前功盡棄了。”